在线教育该转弯了

配图来自Canva可画

在线教育赛道迎来了监管最强力的一记重拳。23日，网上开始流传一份监管文件，其中有多条重磅规定，比如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科培训机构一律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

但资本市场对此反应剧烈，港股23日周五收盘时，新东方股价大跌40%，新东方在线股价大跌28%，而当晚美股开盘后中概教育股更是一片血雨腥风，新东方美股股价大跌54%，好未来股价大跌70%，高途股价大跌63%。

虽然当时新东方、好未来均回应对此不知情或网传政策尚未发布。但在今年一轮又一轮严厉监管的影响下，资本市场对于教育股已是极其敏感。没想到第二天，也就是24日，网传的“双减”政策正式落地，随后大量涉足教育业务的上市公司纷纷对此回应，好未来、豆神教育、卓越教育等上市公司纷纷发布公告表示“政策对相关业务会产生重大不利影响”或“政策对业务影响尚未明确”。

“双减”政策的目的

所谓“双减”，就是减轻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从而为家长和家庭教育支出减负，而且对象是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也就是小学和中学阶段的学生，以及学生家庭。

根据“双减”政策，严重影响到教育赛道的核心规定主要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类。

第一，对于资金的限制。一是学科类培训机构全部公益化，意味着该业务模式无法盈利，二是学科类培训机构所有融资渠道被锁死，意味着从前的资本投入可能全部归零。

第二，对于营销的限制。一是禁止培训机构进行广告营销，二是禁止培训机构进学校或利用学校发布商业广告，这两条基本切断了机构的主要获客渠道。

第三，对于模式的限制。对于在线教育，一是禁止“牌照搜题”类不良学习方法，意味着像小猿搜题、题拍拍这类线上学习软件可能无法运营，二是禁止境外外教参与培训，意味着主打外教模式的机构会严重受挫。

第四，对于受众的限制。一是禁止对学龄前儿童开展线上培训，二是禁止对学龄前儿童开展学科类线下培训。这两项基本意味着学科类培训机构无法再为学龄前儿童提供服务并获得收入了。

此外，政策还规定不再审批从学龄前到高中全阶段的新的校外培训机构，整个赛道的大门目前看完全关闭。总体来看，政策的核心打击对象是学科类的培训机构，无论线上还是线下，而非学科类（体育、艺术等）的培训机构，政策的限制没有那么严格，甚至有所鼓励。

K12在线教育天塌了？

“双减”政策对于K12阶段线上、线下以及学科类、非学科类都进行了规定，但是对于线上学科类在线教育，或者说整个K12在线教育赛道的打击是最严重的，原因在于以下几点。

第一，学科类培训服务是K12在线教育赛道的核心业务模式和营收来源。从目前的上市公司，比如新东方在线、高途、好未来，以及未上市的头部K12在线教育机构比如VIPKID、一起学网校，业务很大程度上都和学科类培训服务挂钩。

而政策对学科类培训服务的统一禁止，显然会严重影响这些公司的业务根基。尤其是在营收和现金流两方面，原本很多头部企业的业务模式很依赖超前收取培训费用的支撑，而现在政策的出台，很可能会带来毁灭式的连锁反应。

第二，目前大量K12在线教育平台还未盈利，没有资本支撑等于彻底断粮。此次“双减”政策严格限制了资本进入K12学科培训赛道，已经对不少K12在线教育的外部融资手段判了死刑。尤其是一些还在寻求烧钱扩张和扭亏的未上市机构，这样的情况无疑会让他们断粮，只剩下自救一条路了，但在业务模式不见盈利的情况下，自救的难度可想而知。

另外，一些K12在线教育企业可能正在寻求融资，而这一政策的出台必然会影响资本的决策，让企业面临更具挑战性的窘境。

总体来看，“双减”政策对K12在线教育机构盈利性质的压制，决定了整个行业发展导向的根本转变，而此前K12赛道资本大量涌入，各类广告战、价格战引发了一些不太健康的竞争局面，这显然与政策背道而驰。现在，切断资本、获客渠道之后，K12赛道不是简单的洗牌，而是彻底的变天。

转型太不容易

在“双减”政策落地后，行业内普遍的观点是这些靶子机构下一步必然是转型了。学科类培训做不了了，那就只能做非学科类培训，比如职业教育、艺术教育，但是对于这些风暴眼中的K12在线教育机构来说，转型的难度太大了。

第一，此前花大钱在师资、课程等方面投入所沉淀的资产，几乎不存在转型价值。学科类和非学科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领域，原先的师资和课程几乎都会失去价值，只有重新招募全新的师资和研发全新的课程，才是实现转型的最基本条件，但问题是，这样一笔巨额花费，机构还负担得起吗？

第二，职业教育、艺术教育这样完全陌生的赛道，原来的模式很难奏效。抛开广告营销，很多K12在线教育机构模式的核心竞争力本来就比较模糊，而且职业教育和艺术教育赛道的目标客群完全不一样，而且在教学模式上，职业教育和艺术教育也存在比较明显的线下属性，尤其是艺术教育，完全的线上模式恐怕无法支撑起来。

第三，集中转型的时期，洗牌力度和竞争强度可能还会升高。对于绝大多数K12在线教育机构来说，这是一次可以决定生死的转型，所以必然会倾尽全力，而原来职业教育、艺术教育赛道上的玩家其实并不少，有一部分资本可能也会一同换赛道，竞争程度必然不小。而转型的机构则相当于新玩家，不得不面临完全陌生的行业挑战。

无论如何，绝大多数K12在线教育机构都面临巨大的转型挑战，资金、师资、课程、模式等方面，都存在明显的阻力。

还有转机吗？

“双减”政策的威力不用质疑，但问题是政策的核心目标其实不是要消灭行业，而是要引导行业进行转型。现在处于政策发布的初期，尽管规定很严厉，但所有的机构必然会有一段时间进行调整。

看起来政策的发布是很多K12在线教育机构的末日，其实也没有那么悲观。对于K12在线教育机构，或者所有教培机构来说，有两个基本面还没那么坏。

第一，市场对培训服务的需求仍然比较坚挺，短期内不会消失。从原来的学科类培训市场规模来看，家长和学生的需求其实很强烈，这个习惯短期内不会改变。

第二，已经累积的用户客群，仍然可以为公司之后的业务调整所用。在转型的过程中，此前的老客户可以一定程度上降低机构的获客成本，甚至通过挖掘老客户的新需求，机构还能在转型中获取一定的竞争优势。

所以在“双减”政策下，很多K12在线教育机构也不是完全没有退路，事情也没有坏到极点。但不可置否，整个行业的风向已经逆转了，在过去参加的一场长跑被强行中断的情况下，机构们又要参加的是另一场暂时看不见终点和结局的长跑。